pralineowariaji

速摸短打，慎 BGM：撒野

▽

▽ 

不二周助一家迁居前住在沉默宁静的小城， 日本南方土地湿润，雨水充沛，常年空气都是潮湿的。家家户户住着灰瓦白墙的房，门前是石板街，街与街之间隔了一条清澈的河，波光粼粼，水光荡漾，与雨水一起把石拱桥的桥壁冲刷得光滑。雨总是在不经意间簌簌得滑落下来，又急又缓，猛地打落在地面上，不二看见它们的时候总感觉它们落得太慢，水珠凝结在窗上，凝结在半空中，晶莹剔透得像人鱼公主的眼泪。小城的生活寂寞而温柔，不二在国小一二年级放课后总打着一把透明的伞回家，沉默寡言地目睹门前石缝一朵白花的生长。

在那个时候，结识了邻居家的孩子。邻居家的孩子名叫越前龙马，比他要小上两岁，金褐色的瞳仁带了点儿外国的味道，墨绿色的发修剪整齐，摸起来软又柔顺，白色的衬衫妥帖，勾勒出孩子纤细弱小的身板。裕太之外他总算有了一个朋友，和他一样喜欢沉默，不说话也不觉尴尬。

“越前，下雨了。”他总那么说。

这时候越前就沉默地点点头，周围的宁静使他犯困儿似的，打着哈欠钻进不二的伞下。裕太在这时穿着雨靴，蹦蹦跳跳地踩着水坑。

裕太与这座小城是不同的，小城是青色的水墨画，或是黑白色的印象派，他是与之截然不同的一抹亮色。他喜爱奔跑，喜爱玩耍，不肯在安详的雨天待在房屋里默默无话，除非有他喜爱的玻璃珠。不二是温柔的，越前是清淡的，他们多适合一直默默无语地在这座小城里，从未露出眼中的神采。

不知什么时候起，不二总悄悄注意起他无语的样子，没有下雨，他们停在桥头看夕阳，恰好的光影，给越前稚嫩的面孔打下阴影，漂亮的暖色就从他眼底迸发，惊艳又好看。下雨时，那双漂亮的眼睛，那个单薄而漂亮的面孔就在雨幕中，藏在他透明的伞下，夹带一丝丝忧愁，微微上扬的唇角不曾动过，没有分毫喜乐，垂下眼睑时却无端地抓住了不二的心脏。

放课回家后，母亲告诉他要离开这座小城的消息。他知道，这里不是故乡，只是母亲与父亲暂时的歇休地与避风港，七年来他们是如此安详和谐地习惯平凡的生活，粗茶淡饭，痴迷望着窗外淅沥的雨水，偶尔一起看祥和的夕阳，散发着淡淡的余晖，把不二白花的花瓣染成越来越淡的橙色。安定后的心开始重返动荡，向往高楼林立的城市。

不二与越前告别的那天黄昏，不二直至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——那不仅仅是与他的告别，更是与孤寂的小城告别，与自己以无话度过的童年告别。

“越前，我要走了。”他说。

“我要离开这里，去到城市——是书册上有漂亮高楼大厦的东京，到处都是汽车，人来人往，商店会有更多的东西，街上的店铺也会更多，还有游乐场，像是童话一样的旋转木马。”

邻居家的孩子还是没有说话，他沉默而坚定地攥紧自己的手，刚要扯着有些干涩的喉咙说出一句嘶哑的再见，带走他的一切过往离开遗世独立的小城。甚至在幼稚的年纪，他连一句冲动的喜欢，稚气十足的承诺也不敢说出。

只见邻居家的孩子缓慢地点了点头，他心跳几乎一滞，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脸埋了一半在茫茫无尽，连绵不绝的雾和离开小城的路中，他看见越前眼中的神色被这阵几乎算是神迹的微弱的黄晕照得祥和，磨平忧郁的棱角，软乎乎的，温柔的目光。孩子开口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骄傲，“喂。”

“我以后也一定要去城市。你要等着。”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。

不二有些失望——为什么失望呀？是他自己什么也没有表现，什么也没有说，他才感应不到，才会让自己在离别的时候觉得有一点难过吧。他望向越前的鼻尖，蓦然想到。

他一字一顿，郑重缓慢：“我记得的、我记得的。关于越前的我都记得，不用担心我忘了的，一定可以再找到你啊。”没想到说话竟然有点磕巴。

“有一件事我想说…”他吞下后面的半句话，孩子殷切的目光下还是犹豫着把它吐出来，“我，喜欢越前呀。”

夕阳下，他冰蓝色的双眼凛然神秘，仔细去看他的眼中并没有纠结，而是满满的，稚嫩未成熟的坚定：“所以，我一定会在以后再找到越前的。”

“我……我也是。”被雨模糊掉了三分之二的话语，隔着玻璃车窗不二却猜得出他所说的话。没有任何玩笑与戏耍，他弯了弯双眸，作出那么温柔的表情，对着车窗外所有聚集的，平凡的居民们挥手作别。不二移回目光，车在茫茫的雨中驶走，裕太兴奋地挥舞着手臂，由美子姐姐带走她未尽的少女心事，在并不破碎的雨声中。

他眨了眨眼睛，眼角发红。

刚刚好像看到，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的孩子嘴角耷拉下来，眼眶泛红，嘴里一张一合说了什么。